我跛痛著找人，本就不太夠耐性的我，覺得找人好累，心裡起了不耐煩念。

「我穿灰色短袖，阿婆，妳穿什麼顏色衣服。」我對手機喊著。

「我…一頭白髮。」她回。

啊，突然很懺悔，我錯了，怎可對一個與我母親年歲相仿的老人家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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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見她遠遠蹣跚緩緩走來，老人家真的是一頭白髮。

我心想，無論如何，都得幫她忙。

請她坐下，問她哪邊耳聽力較好，是左耳，換好座位方向，再測試我講話音量，到多大音量，她可以聽清楚。

再來詢聽她老人家的人生故事，覺得她是有努力也盡力的、只是命運坎坷波折了些：少婦時、先生意外猝逝，留下一堆債，賣掉房子不夠還，她新寡做幫傭養大3兒女，但後來較孝順的老大罹癌早逝，好不容易再攢錢貸款買了間小房，但她女兒卻不知怎地遭詐騙、且跟錢莊借高利貸，然後她再次被迫賣屋還錢，接著女兒犯錯入獄，然後是她小兒子成天酗酒，把肝喝壞了，家計靠她在自助餐館洗碗掙錢付房租；小兒子最近幸運等到大愛捐肝移植，此時，老人家就是在醫院照料剛換肝的小兒子，但醫費和一時生活是難題。

問她，小兒子換肝重生，可否答應要戒酒、好好振作重新開始？

她回：「我跟他說，你若再不改，我也沒力氣再來顧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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訪後，我看著一頭白髮的老人家，緩步走去身影。

心裡有觸動感傷，我心願想著，不太敢祝她長命百歲，因為長壽、怕可能只是煩惱更多。

「希望妳一切平安、沒煩沒惱。」我想這樣最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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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一頭白髮」，是今晚打動我心的關鍵字。

【220913-H札記-一頭白髮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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