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民众准备迎接农历新年之际,江苏徐州丰县一名女子被铁链拴在小屋的视频在网络热传。这起事件不仅引发中国网民关注,外国媒体也相继报道此事,让社会再次关注拐卖妇女与残障人士的权益问题。
什么是徐州八孩事件?
在影片中,虽然天气寒冷,但一名中年妇女却衣着单薄,没有穿鞋、头发凌乱、面颊黢黑。更让人愤怒的是,她的脖子上拴着长长的铁链,行动范围被限制在这间无门的小房间里。
狭窄的小黑屋内只有一张大床,上面摆着一碗粥。
这段影片是由一名探望该妇女的男子拍摄。拍摄者为妇女送去防寒衣服后问了几个问题,但她无法正常应答。
何时引起关注?
2022年1月28日,新浪微博娱乐博主“是段小姐来了”发布了这段视频。
新加坡《联合早报》报道,网民顺藤摸瓜后发现,原来是一名博主去“网红”家打卡,而这个网红正是女子的丈夫——因在短视频平台“抖音”上,发布家里八个孩子的“快乐童年”视频而收获20多万粉丝的董姓村民。
香港《星岛日报》报道,在这个账号中另一段视频,被铁链拴着的杨某侠却说:“远,远,咋可能走,不可能走”,“这个世界不要俺了”,令舆论瞬间沸腾。许多网民将其与2007年的中国电影《盲山》相提并论,怀疑这个母亲是年轻时被拐卖。
官方态度与回应
事情发酵后,徐州丰县分别在1月28日、1月30日及2月7日发出三份公告。
1月28日,中共丰县县委宣传部作出百来字的回应:否认有拐卖行为,强调视频中的女子杨某侠和乡民董某民是领证结婚,女子因有精神疾病和暴力倾向才被关在小屋。
后两则公告中,官方透露了更多关于杨某侠的个人信息,包括:杨某侠是云南省福贡县亚谷村人,原名小花梅;因语言行为异常,家属委托同村人带至江苏治病,随后杨某侠走失,但同村人并未报警,亦未告诉其家人。
公告中强调,公安机关已对董某民是否涉嫌违法犯罪开展调查,有关情况将适时公布。而中国的新华社与《人民日报》仅转述“徐州权威”的公告,并未对此作出评论。
名人关注高声疾呼
一向力挺政府的《环球时报》前主编胡锡进表示,任何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名女子受到了不人道的对待。但官员们似乎单方面采信了丈夫的说法。
知名华裔女性作家严歌苓愤怒发文,在《柏林研报》(Berliner Berich)上刊登《母亲啊母亲》,以同为母亲的角度描述杨女目前的凄凉处境。
中国李杨导演表示,现在网上有许多人在转发电影《盲山》,“这部电影是我全资投拍的。按道理我是应该打击盗版收取版权费的。但是为了解放中国被拐卖的妇女,打击买卖妇女的罪恶,我不收了。欢迎大家转发,观看!”
官方已下达禁令:不可入村采访与报道
网媒《端传媒》指出,由于当地有关部门一连数日在村口的封锁与主流媒体的集体失声,杨某侠是否被拐卖到这里、是先天障碍还是因遭受折磨虐待造成心智失常,至今未出现有公信力的调查结果。
据端传媒与抵达丰县的记者、志愿者核实,当地已经开始严防外来人员尤其是媒体记者进入村里探访,这户人家家中被专人驻守。有前去调查的记者已经接到报导禁令。
折射中国社会问题——人口拐卖
此事引爆中国舆论场后,人们再次关注拐卖人口与执法力度的课题。
《联合早报》指出,根据中国刑法规定,拐卖妇女、儿童的,除非涉及特别严重情节,一般来说处五年以上、十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2015年,刑法修正案将不虐待不阻碍解救的收买者从“不追究”改为在三年的顶限上还“可以从轻”。
中国政法大学刑法学教授罗翔从量刑角度说,非法买入一只野生鹦鹉,买主是判五年以下;非法购买妇女,最高才判三年,这也就相当于非法购买20只癞蛤蟆的最高刑期。
如何解决人口贩卖问题?
《端传媒》采访了长期关注中国性别暴力的工作者范越,他指出刑责处罚只是被拐卖女性权益保护的其中一环,更重要的是治理人口贩运强调三个“P”——预防(prevention)、保护(protection)和起诉(prosecution),但实践中却往往只有一个“P”——起诉(prosecution)。
范越表示,中国目前缺乏对女性权益和性别平权的有效宣导,另一方面则是妇女被解救后的法律服务、心理和生活协助等救助体系残缺,常常要面临难以重建生活的困境。
锁住精神障碍患者非中国独有
澳洲广播公司(ABC)报道,一份2020年人权观察的报告显示,存在精神健康问题的人被带上锁链生活广泛存在世界大约60多个国家,其中就包括中国河北省及邻近地区大约10万人、印尼近6万人以及印度的数千人等等。
报告指出,问题存在的主因是精神医疗卫生服务资源的不足,因此病患被家人或村民用铁链拴起来,长期生活在狭小的空间中。
目前事件进展
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蒋胜男于1月29日发布微博,表示已汇报相关舆情,并称涉事女子已送入精神病院治疗,8个孩子由政府分别安置。
不过,8名孩子的父亲亲董某民近日连接为商业广告代言,引起不少中国民众愤怒。官媒《法治日报》周一晚更为此发表文章批评,但文章却在当天深夜就被删除,撤除文章的原因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