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幾年來,婦女罹患產後憂鬱症的比例直線上升,在台灣的盛行率甚至高達4成,且不限於新手媽媽。身為母親與心理諮商師,梁禎殷於《走過「心理陣痛」,一個心理師的產後憂鬱告白》一書中,分享心路歷程、提供專業建議,陪伴身受其苦的人走過「心理陣痛」,一起蛻變成更健康、成熟的母親。以下為原書摘文:
孩子一生病就感到絕望
當孩子生病時,我的心沉了下去。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?也許是因為沒幫孩子蓋好被子,也許是那天去了那裡,我應該要再小心一點才是⋯⋯」,當我看到孩子因鼻塞而掙扎時,感到很抱歉,這都是自己的錯。感覺就像一束非常鋒利的針,刺進了我的胸膛。
為了接受藥物治療而斷奶,是活下去的選擇,但也留下了後遺症。如果孩子生病了,我就會認為是不是自己太弱,還是因為母乳餵得不夠。雖然沒有數據可以驗證,但即使有,我也不會注意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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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難道只有愧疚感嗎?至少帶孩子去超市或文化中心,或是認識有孩子的朋友,一起聊天的放風時光是開心的,如果連這些事都無法做到,只能被綁在家裡的話,真的會非常絕望。孩子會更加哭鬧,不吃飯也不睡覺。好像在這個世界上,只剩我和孩子在房間裡搏鬥一樣,時間久了更令人沮喪,也更加疲憊,更想睡覺。
我竟然用「絕望」這個詞來形容這樣的事情。並不是說孩子得了不治之症,相信其他人聽見,一定會覺得我吃飽撐著沒事做,但那時我認為這就是全部。彷彿我將廣闊的世界置之一旁,活動的範圍只剩家裡,視野也被局限住了。
自從孩子住院後,我對孩子生病的跡象感到恐懼。「如果又住院了該怎麼辦?還有那狹窄的地方⋯⋯」,我也害怕和丈夫再次發生衝突。「我想要的,比丈夫能給我的還要多⋯⋯」,好險孩子沒有住院,雖然生病了,但能吃就好;雖然發燒了,只要不痙攣就好了。當孩子生病時,就會意識到無聊和沮喪的日常生活,是多麼地幸福和平靜。
我應該要做得更好,應該要更妥善地照顧,我錯過了,為什麼會這樣?這種自我批評在憂鬱感來臨時最為強烈。我在丈夫面前哭著反覆說道:「我很抱歉,感謝你忍受了無數次。」
我想告訴孩子:「如果你媽媽是別人,如果媽媽沒有產後憂鬱症,如果媽媽很會做菜的話,如果媽媽不自私的話,你會不會更幸福呢?」雖然想說我愛你,但「這麼憂鬱且自私的愛,真
的是對的嗎?用意志力也無法克服疲憊的體力,這真的是愛嗎?」當說出我愛你時,我對這種矛盾感到相當自責。這是種自我厭惡、自責、自我懷疑。
這種時候需要的是「自我憐憫」。自我憐憫是指在經歷痛苦時,不是嚴厲地責怪自己,而是溫和地照顧自己。前者對走出憂鬱並沒有任何幫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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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顧好自己是一種「責任」
納德.西格爾(Ronald D.Siegel)的《在心理治療中,智慧與慈悲的作用》(Wisdom And Compassion In Psychotherapy:Deepening Mindfulness In Clinical Practice)中說:「當知道憂鬱症從來不是自己的選擇,並理解不是自身的錯時,我們可以克服與懦弱、不恰當,或無價值感等相關的羞辱感和自我譴責。」還有「被愛、被體諒、被支持的感覺,是滿足和健康的最重要因素之一。」
那麼,誰能給予這份愛、關懷和支持呢?正是我們的家人、親戚、朋友和熟人、心理師,以及各種機構和服務。當中最重要的人,就是現在最愛的人,就是那個熱衷於照顧別人的人——我自己。
當忙於照顧孩子時,要如何以及何時照顧自己呢?可以花點時間來回想一下自己的感受和狀況,並寫下需要的內容。別忘了,你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人,照顧好自己並不自私,而是責任,從長遠來看對孩子也有好處。
妮可.勒佩拉(Nicole LePera)在《全人療癒》(How to Do The Work: Recognize Your Patterns, Heal From Your Past, and Create Your Self)中說道:
「父母能為孩子做的最好的事,就是花時間和精力照顧好自己。」
孩子會將和父母的相處過程,經由共同調節內化成自己的一部分。「如果不對自己表現出慈悲,我也不可能對你(他人)表現出真誠的慈悲。」要知道真正的慈悲是什麼,才能對他人投以慈悲的目光。我們為何總是要「嚴以律己,寬以待人」呢?
陪伴我們時間最長的,就是我們自己,因此得對自己寬容、厚道。你必須給自己一些愛、安慰和鼓勵的話。作為世界上最可愛孩子的母親,你值得這份愛。
(本文摘自/走過「心理陣痛」,一個心理師的產後憂鬱告白:我是媽媽,但我也還想當自己/好的文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