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新聞-戴貴立/屏東縣
阿飛大學唸日文系,長年在日本工作,新冠疫情之後,不再前往日本,就在鄉下老家,過著隱逸生活,靠積蓄養老,利息支付生活支出。
除了祖先留著幾分薄田,當作休閒,他喜歡二胡,還有薩克斯風。經常研讀道家書籍,信奉自然生活。尤其居住山腳下,仰視青山,咀嚼古人詩詞名句,印證精神生活的美好,欲望的轉移與舒解。由於他參加讀書會,經常和太太上圖書館,幾個好友投入園藝,物質日子過得清閒,精神層面倒是油鮮滋潤。
110年,全球面對著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戰,疫情嚴峻,人人自危,政府防疫朝令夕改與荒腔走板,令人無所適從,產生失望與苦惱。疫苗沒有令災情變得美好,反而醜惡的事件層出不窮。無法正常社交,晚上出外食飯擔心染病、出國旅行時間與金錢大成本令人裹足不前。一談到這,往往令阿飛和讀書會好友無力感遍佈滿身。
在這個時候,斯多葛主義(Stoicism)也許能成為人心的一劑靈藥。閱讀《沉思錄》,透過羅馬皇帝馬可斯.奧理略.安東尼努斯(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)(以下統一稱為奧理略)的筆記,反思現代人的虛無生命。加上身邊老友一一離開世間,阿飛想到要從「哲學」裡面尋求慰藉。
奧理略是古希臘哲學學派斯多葛主義(Stoicism)的代表人物,距今已逾二千年,但卻理論與人性絕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。它被視為一種實踐式的、正面的哲學觀,甚至現時不少正向心理學的書籍均取材自斯多葛主義的核心價值。
斯多葛學派如何與現代人的生活產生連結,帶給我們啟示與出路?記者探訪陳鵬飛時圍繞探討的核心問題,就是心態,自適,平衡。阿飛激賞這個學派處世態度,他先解釋介紹斯多葛主義,它是一古希臘和羅馬帝國思想流派,由哲學家芝諾於西元前三世紀早期創立。
芝諾(Zeno of Citium,約公元前 336 –264 年)是斯多亞學派的創始人,及後在羅馬帝國一至二世紀時廣傳;當時包括羅馬帝國大臣塞內卡(Lucius Annaeus Seneca,約公元前4年-65年)、身為奴隸的愛比克泰德(希臘語:Επίκτητος,約公元後 55年-135年),以及前文提到的奧理略(約公元後121年-180年),都是斯多葛派的代表學者,參照維基百科可以查得清楚。
面對生命無常,瘟疫橫行,生活苦悶,斯多葛主義如何理解並排解「失落」?這個學派提倡「義命分立」,認定我們在遇上不如意之事,往往會感到失落、灰心失意、無助又困難。斯多葛哲學卻認為不論事情的情況如何,其實本質都是相同,都是意願與無法改變的事實的衝突。故此提倡「義命分立」,強調「內在自由」:我們無法改變現實,但我們可以改變我們對事件的判斷與態度,由此建立出「勇於接納生命所有」的狀態。
看看《沉思錄》名言精華:「 你遭遇外界挫折而煩惱的時候,使你困擾的不是那件事情的本身,而是你自己對那件事情的判斷。這判斷你能立刻就把它消滅掉。但是如果你自己性格中有點什麼使得你煩惱,誰能妨礙你去糾正那該負責的觀念呢?」阿飛悟出:「如何解讀發生的事件對我們的意義」,比起事件本身更為重要。
然而人們執著於傳統的解讀方式,最後累的也只會是自己。套用在疫情當中,面對各種無力情況,我們顯然無法改變現實,但我們可以改變我們對事件的判斷與態度。什麼是自然?如何回歸自然?陳鵬飛說:樹上果子熟了,自然掉落地上,爛掉,腐朽變成土壤,這就是「自然」,生命亦如是。當災難帶走身邊好友,尊長,固然不捨,終究是自然結束,看淡最好,如果無法接受也必須面對。
斯多葛主義在現代心理治療的應用,使得近年正向心理學興起,對現世積極面對的導向也隨之重新被受到重視。與此同時,斯多葛主義強調個人解讀事件意義的認知層面部分,也藉由美國著名心理學家艾理斯(Albert Ellis)於1950年代提出情緒ABC理論(ABC Theory of Emotion)而得到理論化,這也成為當代最著名而又最被廣泛應用的認知行為治療(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)的前身。
懂學術理論,我們不一定治療幫助朋友,至少哲學讓我們思考,如何面對生命,如何生活。阿飛讀《莊子》,更欣賞「混沌」理論,模糊一些,或是中庸一點,都好。如果斤斤計較或是算及錙銖,爭取的利益有限,失去靈魂的自由才是巨大的,生機逸趣喪失是無法挽回。
檢視這哲人,發現他挑戰自己的方法是自己理髮,後面以鏡子自照,用推剪慢慢整理自己喜歡的髮型,太太不用幫忙,只要看就好。這是樂趣也是自我挑戰。他喜歡拉二胡,這個樂器沒有確定音階,如同莊子「混沌模糊」理論,演奏憑感覺。他的好友瑪耶喜歡內蒙《賽馬》曲,他知道難度大,苦練。朋友看他一次,他就演奏一次。他還告訴媒體朋友要常來,如此可以強迫自己精進。
淡泊生活,不知老之將至,浩嘆歲月無情,年歲老得如此快,他更有迫切感,積極學習新技能。勤奮鑽研生命哲學,不是追求理論,不在名詞或是名相方面,而是用生命去印證,享受各式各樣的美好。當然,田園生活,植物,大自然,山川溪流,花草樹木,三隻黑士狗,一個老妻,自在融洽的圍繞身旁,他卜居住在涼山瀑布不遠的村莊。他不是今之古人,卻有著現代人跟不上的理性思維,現代人學不來的感性與俠士劍客般的曠達洒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