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福部上月底(6月27日)公佈台灣近3年的家暴數據統計,110-112年家庭暴力通報案數達七萬多件,其中親密關係佔五成,被害人仍以女性為主,約佔七成,說明暴力議題依然需要被社會關注。本次台北電影節中,由演員邱昊奇首次以本名邱孝尊導演的短片《慾仙慾死》即是以親密暴力作為議題,探討社會中家暴樣貌下女性的心理轉折與意想。
《慾仙慾死》描繪了現代男女的親密暴力,男人將她的偷情對象殺了,而她在一旁冷靜應對,還幫忙棄屍,但她卻覺得自己才是兇手,也不清楚究竟殺人是她的慾望還是男人的自尊?整部劇情撲朔迷離、充滿想像,透過極端的手法與對話,呈現女性受暴時的狀態與意想,可從中窺探出受暴女性內心的糾結。
創作靈感來自身旁真實故事
導演邱孝尊表示,《慾仙慾死》的創作來源來自身旁女性友人的真實親密暴力歷程。畢業於職能治療學系的邱孝尊,利用本身對於專業心理學的觀察運用,在一邊陪伴治療與田調過程中,細膩的捕捉到其友人的心理狀態與情緒轉折,接著再透過奇幻寫實的影片拍攝手法表現,整部電影幾乎沒有毆打的暴力畫面,卻能透過鏡頭、對話及演員的表演感受到女性的接收、隱忍、崩潰與自我救贖。
邱孝尊提到,一般人很難理解為什麼有人在遭受暴力時無法逃脫或者對外求援,他認為世界雖然看起來都一樣,事實上每個人看到的都不相同、受困的結與處理方式也不盡相同,就如他也認為藝術家只需呈現,不應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觀眾身上。而《慾仙慾死》就是他對女性受暴議題的呈現,表示著這些遭受暴力的女性,可能是我們身邊的任何人,也許那些看起來聰明、強勢、條件很好,似乎不需要被幫助的女性才是真正最受其害的那一個。
選角過程,導演邱孝尊為了表現出在親密暴力中,女性在一邊試圖扮演好社會賦予的角色,以及一邊得面對暴力狀態的精神消耗,導演要求許允晨必須在短時間內瘦11公斤,以更貼近精神崩潰狀態的憔悴模樣。
除了爆瘦11公斤外,一直以來都有在關注家暴議題的許允晨提到,因為難以接受暴力片段,自己在開拍前曾花了約兩週的時間做心理建設,且一開始非常排斥強勢形象,直至最後接受了自己不喜歡的角色,從而發現自我,同時也更深入理解受暴女性心理狀態。
女主角沒有名字,「她可能代表著社會上每一個女人!」
許允晨表示,在《慾仙慾死》中的女主角沒有名字,劇中女主角是一個在整體社會氛圍包圍下,遵守紀律、腦袋清晰卻壓抑的女人,這個特質可從劇中在男主角殺人分屍後,女主角冷靜提醒「要用專用垃圾袋,不然管委會又要罰錢了」台詞中可見的令人怵目驚心的壓抑,她沒有名字,但她卻可能代表著社會上所有女人,而劇中的男人也可能代表著社會上所有男人,它像是大眾裡每個人都會遇到的男女愛情衝突。
「我一定是被詛咒了,所以才會把你變成這樣」她對他說。
男主角沈宥齊具有多年舞台劇經驗,在劇中飾演一個普通斯文的上班族、對另一半溫柔體貼、唯命是從,難以想像會施用暴力,實則長期言語、精神的折磨,一步一步將妻子推向深淵(又或者是妻子自己對自己的折磨),一句「我一定是被詛咒了,所以才會把你變成這樣」的自問自答彷彿道盡了所有深陷於親密暴力女性心中最無奈的對白,總以為會改變、會更好,而長期積累的精神壓力卻暗無天日像是沒有盡頭。
對於沈宥齊來說,他更像是透過劇本去體驗不同人生,拍攝期間令他最難受的是,吃素的他有一段分屍的「砍肉」鏡頭,他說那一刻他覺得很想哭,彷彿感受到動物死去的哀愴,然而在劇裡他選擇「跟導演一起做一場夢」,在融入角色過程中,去看見並試圖理解社會縮影,在某種程度上,達到生活創造出藝術,而藝術(表演)詮釋生活的型態來引發大眾共鳴。
至於何時能脫離暴力牢籠?誰都無法保證,這個議題仍是需要更多的討論和解決,但至少透過電影能有些理解和同理受害者的選擇與壓抑。暴力它從不遙遠,多幾分關注,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,期許未來在防止暴力路上能更加備受社會關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