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際知名主廚江振誠在台灣出生長大,兩度獲《時代》雜誌讚譽為「印度洋上最偉大的廚師」,這幾年來他成功打造8間餐廳、8個品牌,每一個都是地圖上獨一無二的坐標。江振誠於《工作美學》一書中,分享他對人生、工作的看法,讓每個人都能在工作中實踐自我,找到興趣與成就。以下為原書摘文:
當快樂的廚師
在盛名光環之外,很多人以為在名店工作很風光、很時髦,但是大部分的人不能了解的是,從事餐飲工作,95%全是辛苦的過程,花時間、重勞務、燒腦、費心、高壓⋯⋯。可是,為什麼我們還願意做這個工作?到底料理讓人快樂的地方在哪裡?
其實就是為了那剩下的5%,當我們在創作時,只要貼合食材的自然性,就可以天馬行空, 沒有任何限制阻礙, 盡可能突破發揮。這是料理人感到最快樂的時刻。也就為了這靈光乍現的美妙瞬間,95%的辛苦都不再是問題。
所以,我常提醒夥伴們:「為什麼想成為一名廚師?」不該是為了出名,不該是因為有幾千人來按讚,而是為了創作出一道道美好料理的當下所帶來無可比擬的快樂,並且,透過創作成為一個更好的人。
為單純的快樂工作
記得幾年前《八角哲學》出版時,一口氣以3種語言同步於21個國家發行。當時,我馬不停蹄飛往21個國家辦簽書會。記得在澳洲那一站,排隊人潮中來了一個小朋友,他胸前抱著厚厚的《八角哲學》,耐心的站在人龍裡。
輪到他上前了,我看著他,好奇的問他:「你幾歲?」他說:「13歲。」「13歲!」好巧,就像我13歲開始當廚師一樣。我再問他:「你想當廚師嗎?」他回答:「 想啊, 我想要當廚師。」
我接著追問:「What kind of Chef do you want to be?」( 你想當什麼樣的廚師?)他睜大眼睛, 興奮的回答:「I want to be MICHELIN star chef, world fifty chef!」(我要當一個米其林三星的廚師,世界50大的廚師。)我看著他, 陷入幾秒的停頓, 然後告訴他:「No, just be a happy chef.」(不,你要當一個快樂的廚師。)
這件事給我很大的震撼,因為當年13歲的我,就跟他一樣抱著米其林的書而憧憬著。我從來沒有上過廚藝學校,我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學習如何當一名廚師,在這個過程中,我希望跟世界最好的廚師在最好餐廳工作,也希望得到最高的榮譽。走過這些歷程,我發現「米其林」並不是我工作的目標,我只想回到做菜單純的快樂。
「歸還」代表對法國料理傳統的尊重
我覺得每個餐廳裡都像集合了各種運動員,有的能跑百米,有的可以攀岩,有的擅於游泳,有的專攻馬拉松⋯⋯,很自然的,沒有一種運動,能有單一的標準可以衡量,也不是所有的選手都想加入比賽較勁的行列裡。
我是全台灣得到最多星星的主廚,最高時連相關的餐廳總計達到9顆。不可諱言的,很多餐廳因為拿星而聲名水漲船高,也有主廚因為掉了1顆星罹患憂鬱症,甚至自殺。也有餐廳打官司拒絕米其林,不想受它操控,認為只要存在星級評鑑,或多或少都影響著廚師創作的獨立性。
我在之前的聲明中,特別用了「歸還」的字眼。因為我從接觸法國料理到現在,從小到大的養成學習過程全部在米其林三星的餐廳。很自然的,米其林對我們這樣自詡為法廚「藍血貴族」的人而言,就如同「聖盃」,是我修習廚藝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,我也理所當然的認同這件事情。但是當我到了摘過星的狀態之後,我才發現我真正的快樂,並不是摘星這件事。
為什麼我會用「歸還」這兩個字?就好像你原本一直希望擁有一個物件,有一天有人將它當成一個很珍貴的禮物送給你,你很珍惜,因為這是你想要的。可是之後,因為某些緣由,你想要歸還這件禮物,你會把它丟到垃圾桶?或是把它歸還給原本送給你的人?我選擇後者。對我來說,這是一種尊重。或許有人覺得不需要做這個動作,但正因為我是在正統法式料理系統裡長大的,很珍惜星星的光芒,所以我才會用「歸還」的方式來收尾。
或許有人覺得也許是我拿過二星,已經站在一個高點上了,知道那個滋味。但我歸還星星,是想要回到單純做菜的「快樂」。拿到星星曾經是快樂的,因為以前養成的過程,都在告訴我「摘星」是衡量快樂的標準單位。
一星很快樂,二星非常快樂,三星簡直快樂得不得了,如果你有2間餐廳,六星就是極度的快樂。但是後來我發現,其實快樂的單位並不是用星星來衡量,或是用任何獎項來衡量。如果一味只追求星星,其實會很不快樂。
(本文摘自/工作美學/天下文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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