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新聞─陳金聲/高雄
南台灣炎陽如中鋼爐火,三月中下旬正是高雄「市花」木棉的盛開時節,可惜這也是市花鳴唱悲歌之始,不少的木棉,還未開花就慘遭「閹割去勢」而變成「結紮木棉」。市花淪落至此,真正是「五告悲哀」,更代表這個城市變調了,「政治當頭,誰還去管市花的命運」。
「結紮木棉」出現在國道一號高速公路南下350至352公里的路段旁的邊坡,也就是在岡山到楠梓之間。
論行政轄區,這一段,應屬於高雄市,應歸市政府養工處所管,但他因種在國道路肩邊坡,所以,也有可能歸交通部國道工程局所管。不管歸誰管,反正它就是像滿清時期的太監被「閹割去勢」,開不了花,也結不出果,因此,被譏為「結紮木棉」。
人或動物,都有結紮的事實,但樹木被「結紮」,這確實是少見,也少有人去注意。可憐的是這些被「結紮」的木棉,還未度啐 (週歲)就被去勢閹割,落此地步,,難道這也算是高雄市另類的「城市之光」?
國道一路高速公路,楠梓到台南仁德段,南下與北上兩側的路肩邊坡都有種木棉花,當初是單純種做高速公路的「行道樹」或是為了紀念它是高雄市的「市花」?乏人去考證。
川流不息的駕駛人從兩個面向看待。其一是它盛開的時節,確實「五告水」,「美到冒泡」,汽車駕駛人能邊開車邊賞花,消除疲勞,確實是一項享受。
但是,等到它花謝果實成熟爆開飄出如雪片紛飛般的「棉絮」時,駕駛人又開始叫罵了,擋風玻璃看出去,前面如同下起「三月雪」,棉絮紛飛,蔚為奇觀。
早在數年前,就有人提出反應,主管單位基於保樹木,不能坎除的情況下,也絞盡腦汁、窮搜枯腸,想方設法解決木棉棉絮紛飛之苦。
數年前,主管人員頭腦簡單,懶得多想,開始「治標」,作為是待木棉開花,花謝後結成果實,再派人工沿途像「路邊掏土檨仔 (土芒果)」,把木棉的果實一顆一顆的採摘下來,防止果實成熟後爆開,棉絮紛飛,影響行車安全。
但是,這一招,根本就是「土法鍊鋼」,工錢「卡大天」,也解決不了問題,因為每棵木棉上的果實,多達數百粒。主管單位最後「山不轉,路轉」,改變戰術,不再派人採果,而改在果實還未成熟前,派人車「鋸箭療傷」,把掛滿果實的「枝幹」直接鋸掉。
這一招,還是治標,無法治本,因為,隔年木棉老幹還是會再冒出新枝 ,年復一年。如童謠「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」。
今年2023年的三月中旬,仁德到楠梓高速公路段路肩邊坡兩側的木棉,還是綻放爭艷。但很奇怪,岡山到楠梓之間「350到352公里」路段的木棉,卻沒枝沒葉也沒花,整棵木棉成為沒有逢春的枯木。
有人形容就些枯木,是被「剃了三分頭」,有人更鮮的把它比譽為國民政府軍撤退來台後,在金門戰地田裡插置用來「捕捉」大陸傘兵空降的「反空降樁」。
反登陸樁在金門之外,在澎湖的一些離島上也可見,是一支的水泥柱,柱子頂端的鋼筋,像避雷針的三支分叉。350到352公里這些被剃頭的木棉,形狀確實很像反空降樁。
見識過反空降樁的民眾,譏諷難不成是最近兩岸情勢緊張,主管單位突發奇想,以木棉樹代替反空降樁嗎?何況木棉的樹幹,長滿了像鯊魚齒那樣的針刺,比反空降樁更「致命」。這個奇想「五告天才」。
這些木棉,為何被提早直接「閹割去勢」,不得而知,有人懷疑,可能是承包單位太早「超前佈署」提早去枝。但為何其他路段的木棉都還取得「開花結果權」,而這一段的木棉卻被剝奪「開花結果權」?
曾經行駛高速公路因木棉「棉絮之亂」而發生車禍的駕駛人看了之後,拍大腿叫好「幹得好,早該這樣做了」。但有人持不同的看法,認為應該尊重自然界,讓這些木棉開花結果飄棉絮。台灣少降雪,讓木棉的棉絮代替白雪又何仿?
有駕駛人說,目前的作為,都是「治標」,何不「一次到位」,採預防性的「治本之道」,將這些沒有經濟價值的木棉樹全部坎除或移植。
木棉棉絮之亂,不止發生在這一段高速公路上,在市區公園綠地,為害更大。因為這種棉絮亂飄,易為人所吸入,誘發呼吸道過敏,因此,被視為「過敏者的致命殺手」。
三民區建國路以上同盟路西側的綠廊,木棉棉絮大量飄落時,綠地的草皮一片白茫,如同下了一場雪,民眾反應後,養護單位開始重視,先推出「採果結紮」,防止果實成實時,棉絮爆開。至於綠地上的雪白棉絮,則派工人背著像除草機那樣的「火雞 (噴火槍)」焚燒,如此這般的養護綠地,蔚為奇觀,市民口中的「木棉之亂」就是這樣形成的。
晚近這十年間,高雄市己盡量少種植這種「市花」做行道樹或公園綠地的綠美化樹種。這雖然有失對待市花之道,但也只能無可奈何。
移植高速公路旁的木棉,工程一個頭兩個大,又沒經濟價值,直接坎除,恐又招惹一些護樹環保團體非議,怎麼辦才能兩全齊美?有待各方討論,但好像也乏人去關心這問題。
真要怪,也只能追溯到當初「選錯樹種、栽錯樹種」,捅出這個比貪汙更可怕的「無底洞」的前朝官員。
台南的市花「鳳凰」,美如其名,每年的五六月學生畢業季,鳳凰盛開,朵朵紅花,盡在眼裡,美不勝收,莘莘學子們無不在畢業的當下,選擇一棵盛開的鳳凰下,拍下人與樹的畫面留作紀念。
鳳凰市花,在台南沒有留下負評,但高雄市的市花「木棉花」,「美雖美,但負評只有多過,沒有少過」。
木棉市花的產生,可以形容是「出世就沒屁股肉」,命運多桀帶坎坷。高雄市的市花,是在民國六十八年間,高雄市從省轄市改制,升為「院轄市」後,透過市民以「名信片」郵寄投票選出,當時,市民對「市花選拔」的參與感低落,最終木棉花以一千多票就脫穎而出,成為代表高雄市的「市花」。
但這一次的票選市花,引發了一場「市花革命」。
當時台灣還是動員勘亂的戒嚴時期,兩蔣堅持「漢賊不兩立」,偏偏大陸的院轄市「廣州市」的市花也是木棉花,漢賊不兩立,一山不二虎,兩蔣怎容兩個院轄市的市花同為木棉花呢?
官部門於是掀起高雄市政史上的一場「木棉花革命」,策動民意代表在議會提案,要求市府「撤銷」木棉花做為市花。
木棉被票選為市花,雖然是「少數民意」票選的結果,但畢竟也是另類的民主,市府不改冒然直接「撤銷」而重新改選。
幾經府會之間的討論,市府於是進行第二次的市花票選,以現今政壇流行的機制,形同是把第一次贏得票選的木棉給「罷免」掉。不料,木棉市花經過「重選」,還是得到最高票,二度當選為高雄市的市花。
市府尊重民意,「漢賊不兩立」的一方連敗,也沒話可說,就這樣,木棉至今繼續做「市花」。一個城市,歷經二次選出的市花,市府當然沒有理由不廣為栽種,於是,當時的高雄市十一個行政區 (還未併入原高雄縣),到處種木棉,除了公園綠地都有種之外,很多寬敞的大街道的人行道及中間安全島上,也以種市花為「迎賓大道」。
木棉開花結果後,果實花育不完全,無法裂開吐棉絮,整粒掉落街上,汽車剎車時,如果正好輪下壓到木棉的落果,嚴重影響行車安全,車主大罵「恁八五告衰小,剎車時壓到木棉果」。那個年代,國賠制度未立,只好「自己糊牛屎」,花錢修車損。
呼吸道感染過敏患者,吸入木棉棉絮後,不是咳不停就是全身「這裡也癢,那裡也癢」。幹譙「憨政府、憨百姓,選木棉做市花,這是三小市花啦」。
木棉市花在現今高雄市多數市民的眼中,是一種距離感很遠的市花,代表高雄市四十多年的木棉,很多市民根本就不知道它是高雄市的市花。木棉的價值感,真的是成也民意,敗也民意。但落得如今淪為「結紮木棉」,倒令喜愛者為它鞠一把同情淚。
蝦子大紅時,就是牠的大悲日,木棉難道也是同樣的命運,悲歌唱抹停?